登封市地方史志办公室主任 吕宏军

我讲三个方面，第一个是关于少林禅武医的价值和意义。嵩山是中国五岳之一，天地之中。嵩山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祖先文明的发祥地之一，自古至今，先哲们在此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存，文化种类很多，少林文化就是它的一个代表。那么在少林文化中，也有很多文化，包括有形的文化和无形的文化。无形的文化有禅武医文化，有形的文化包括古塔文化、金石碑刻文化、古建文化、壁画文化等等。从其价值和文化内涵来说，在少林文化中最具有价值、文化内涵最深厚的就是禅宗、武术和医学。为什么说禅宗、武术和医学是少林的三宝，是有这几个方面决定的。首先说禅宗，作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佛教宗派之一，自古在中国流行非常广。特别是禅宗的哲学，影响了整个中国哲学的发展过程。对于禅来说，在印度并没有禅宗，只有禅，禅宗是佛教传入中国以后广泛地吸纳了中国文化的基础上而形成的具有中国特色一个独特的宗派。禅宗的发源地就是少林寺，少林寺是禅宗的旗帜，是禅宗的根。因此，禅宗文化是少林文化独树一帜的文化。第二是武术文化。中国的武术文化中也是种类非常多。少林武术是在中国武术中流传最广的一个武术流派。早在康熙年间，少林功夫已在社会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已经有了“天下功夫出少林”的美誉。当然也并不是说所有的功夫都是从少林寺出来的，这样的说法显示当时少林功夫的流传是很广的，影响是很大的。这样一个在全国具有如此大影响的武术流派的发源地就是少林寺。从国外的角度而言，少林功夫已经被视为中国功夫的象征和符号。对外国人来说，他说中国功夫就是指的少林功夫。少林寺一直是中国武术文化、少林武术文化的核心，所以说少林武术文化是少林文化的一个特色文化。第三是医学文化。少林医学从大的、广义的方面来说，少林医学是中华医学的一个组成部分，它是中华医学的一个延续。中华医学在少林寺地区流传的过程中，经过少林寺历代高僧不断地推衍，主要是吸收了禅宗的思想体系以后，形成了具有少林特色的一种医疗体系和方法，可以说是比较独特的。因此来说，少林禅武医文化是少林文化的特色文化，是少林寺的一个独特的文化。这次研讨会的主要目的一是深入地研究禅武医文化的深厚的文化内涵，二是要研究如何保护和传承禅武医这些优秀的民族文化遗产，三是如何发扬光大中华传统的优秀禅武医文化。

关于清代少林武术发展和演变，我写了一篇文章，已经收进这次研讨会的论文集。清代少林武术发展和演变，事实上经过了一个非常曲折的过程。主要反映在两个方面。第一个，在社会上来说，少林武术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甚至有“天下功夫出少林”这样美誉。但是，少林寺内部的传承却是走过了非常曲折的道路。包括得见他们这一支我都专门去做过调查，能传承下来这样一个传统文化是非常不容易的。为什么清代会出现这样的曲折呢？这是和清代的建立以及清代初期的反清复明活动是有关系的。在明代的时候，少林寺和明朝廷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比如少林寺永化堂，也是德建的开山祖师无言正道，少林寺的第26代方丈，他的门下曾有十几个都是明朝的王族子弟。少林寺南边的王子沟，就是王子在那里住。由于明朝的方丈都是皇帝钦命的方丈，所以和明朝廷的关系非常密切。清朝建立了以后，出现了天地会，称为洪门，反清复明。天地会为了壮大声势,号召广大少林弟子都起来反清，编造了一离间少林与清廷的故事,在社会上流传非常广。清朝就开始大规模禁止民间习武。从清代雍正年间以后，少林寺的习武活动在表面上已经停止了，习武都秘密地隐藏在深山里面或少林寺寺院里面。少林寺的千佛殿脚坑，就是清朝雍正元年到道光八年之间少林寺僧人从公开到秘密练武留下的脚坑。这就是当时秘密练武的一个见证,据寺僧德禅、行正他们讲，这些脚坑是清代少林武僧演练内功心意把留下的,从脚坑的深度看，它不仅表示练功时间较长，而且表明清代少林功法也是注重内功的。

清朝后期，随着社会的动荡，清廷已自顾不暇，雍乾时期禁教、禁武的高压政策到道光时已大为削弱。但寺僧仍然惧怕清廷追究，所以秘密习武，到道光初仍沿袭不变。清朝道光二十六年的《西来堂志善碑》写得更清楚：“昼习经典，夜演武略，亦祗恪守，少林宗风，修文不废武备耳！”清朝道光八年三月二十五日，满洲大员麟庆到少林寺，诱导寺僧进行了演武。麟庆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能写能画，看完演武以后，写了一篇文章，叫做《少林校拳》，画了一幅图，僧人就把它画到白衣殿的南北墙壁上。

在麟庆演武之后，虽然他表明了少林寺的习武是为了“保护名山”，但少林寺得知麟庆为满族大员之后，仍然惧怕他报告朝廷而加以追究。于是习武之人纷纷逃离少林寺，隐居深山继续练功。清代少林武僧的秘密练功场，除了千佛殿外，处于偏远地区众多的少林寺下院也是武僧习武的重要场所。少林老僧德禅及吴山林（寂勤俗子）弟子张庆贺（行性）生前曾数次给我讲，其先祖海发、湛谟、湛举等，在道光时为避清廷追查曾隐居偃师少林寺下院石沟寺练功。禅武医是由海法带到石沟寺，海法传给湛谟，湛谟又传给寂勤，寂勤又传给他的俗子吴山林，吴山林又传给德建的师傅张庆贺，张庆贺又传给德建，这样一代一代地流传了下来。当然他的这传承，少林禅武医的传承主要是少林寺的南院，我通过对清朝同治四年少林寺编订的无言道公的有关资料的考证，他们这一支的传承是比较清楚的。他们这个禅武医的传承从无言正道开始，顺序是无言正道……海法、湛谟、寂勤、吴山林、张庆贺到德建，这是他们传承的一个大体情况。

今天大家都看了传统少林武术的表演。那么，为什么会有传统少林武术和非传统少林武术的概念，他们的区别是什么呢？传统武术是指历史上传下来的武术，我们称之为传统武术。那么从文化的角度来说，一般只有历史上传承下来的我们才称之为文化。传统少林武术的特征第一是用来健身的；第二是用来格斗的、搏击的，是用在军事上的；历代少林寺的僧兵都是用在军事上的；第三是用来修身养性的，这是这三个方面的作用。所以说大家看到传统拳在表演的时候不是太快，这个主要功能是用来健身养身的。那么现代少林武术，也可以叫做竞技少林武术，或者说叫样板少林武术，它的特征是什么呢？

随着火器时代的出现，少林武术在军事方面的应用在减少，也就是说，少林武术的发展失去了原动力，那么现在的人只有被迫地向艺术化和体操化的方向发展。我并不是说现代的少林武术不好，而是说传统少林武术中用来格斗和搏击的，在现代的社会中是无法进行实用的，所以它的社会功能只有向艺术化和体操化的方向发展。艺术化和体操化的方向发展有一个好处，就是它看起来比较优美，艺术性很强，蹦得高，跳得远，看起来很有艺术感。这个是和传统武术是不能比的，这个是从欣赏的角度。现代少林武术的发展是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传统少林武术速度慢，是为了修身养性。现代少林武术和现代的竞技体育一样，运动生命比较短一些。练武的人，一般年轻的时候可以，像打篮球一样，像体操运动员一样，只适合年轻人。传统少林武术速度是比较慢的，到了年龄很大的时候还继续练。蹦得高，跳得远，这些能练的时间是很短的，只适合某一个年龄阶段，适合年轻人的锻炼。而传统武术的运动生命就比较长，当年吴三林大师九十五岁的时候还能表演少林武术，而且表演得很好，看的人都很吃惊。传统和现代的还有一个特点不一样，传统拳每一个动作，招招式式，要么是健身，要么是军事。最简单的是，传统拳靠的是粘滚之力，一个是练气，再一个用来是搏斗。现在的少林拳打出去统统是直杆，胳膊伸得很直，从军事格斗上来说，这是完全不符合的，一掌打上去以后，伸这么直的胳膊马上就断了。传统少林拳打出去是曲而不曲，直而不直，既有攻击之力，同时还有防守之力，这是传统少林武术在军事格斗上、在技击方面一个很重要的表现。现代少林武术踢腿的时候，踢得很高，传统少林武术是进步低，退步高，把你踢倒就可以，不要踢得很高，如果你踢得很高的话，下面的这条腿就暴露无遗，对方来一个扫荡腿什么的，你一下子就趴下了。所以说现代少林武术只适合于艺术方面的、技术层面的，还有欣赏方面的，这也是社会上的需要，比如说传统少林武术一招一式致人于死地，还得把你抓到公安局去。现在少林武术必然向艺术方向发展，现代少林武术有它自己的欣赏价值，而传统少林武术更有它深厚的文化价值。

（根据录音整理）